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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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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裏冷氣足,暈不到兩秒鍾就能給你吹清醒了,就著時而振奮的鼓點,讓冉宇桐醉都醉不痛快。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舞台斑斕的彩光流過他的後背,窗外暖黃的街燈停在他的眉睫。

自打來了a市,冉宇桐總共就去過三次酒吧,兩次都是在裴書言回來之後。

上次他撞大運都能被對方遇到,這次……

路人行色匆匆,不曾有一雙他見過的眼眸。

初遇時的不甘翻江倒海般朝四麵八方湧來,冉宇桐不是釋然消懷的性格,更不許自己重複既往的過錯。

酒精將本就五味陳雜的情緒再次放大,冉宇桐重重按下指腹,逐字點過裴書言昨晚發來的微信,恨他長篇大論字字關心,卻又冇有一個字說到點上。

趁腦子裏還有幾分神智在,他撥通了裴書言的電話。

週五晚上總免不了擁堵的交通,裴書言掃過導航裏的一片紅線,煩躁地降下半個車窗。

兩條街,他開了15分鍾,眼看還剩最後一個路口,卡在原地幾厘米幾厘米地挪。

周煜發來的酒吧在一個窄衚衕裏,汽車開不進去。裴書言點開ar全景,分析著到底是臨近購物中心的地下停車場更近,還是停在大路對麵那座酒店的車位用時更少。

就在這時,微信冷不防彈出一條橫幅通知。

現下裴書言對任何訊息都格外敏感,他毫無遲疑地點開彈窗,意料之外,竟是冉宇桐的微信電話。

他忙不迭地接通,喚了一句:“桐桐?”

說話的男人音色平穩,扶著藍牙耳機的手卻是抖的。

另一頭背景音嘈亂,裴書言屏息分辨,除了曲調雜響酒杯碰撞之外,無人應聲。

“桐桐,說話。”低柔的語速不自覺變快,裴書言單手打輪開出直行車道,甩開排隊的長龍,毅然向右駛去。

“怎麽了?別嚇我。”裴書言一麵覺得周煜盯著不該有事,一麵又因不能自控的胡思亂想而心慌。

拐進來的輔路車流稀少,道牙子旁停靠著兩輛倒黴黑色轎車。

車身上明晃晃的罰單裴書言像是看不見,找了個空硬把龐大的奔馳g500塞了進去。

“桐桐,再不說話我要報警了。”裴書言連威脅帶蠱惑,下車時周身攜起一股疾風。

“別叫桐桐!”

沉寂許久的聽筒倏然發出聲響,急、怨、惱火、委屈雜糅在一起,像小孩子摔倒了嫌地麵討厭,無憑無據卻又理所當然。

裴書言步子快到連自己的呼吸都無法分辨,在瀕臨失聰的狀態下,依稀能聽見另一頭高罵道:“臭壞蛋!”

他喝多了撒酒瘋,他氣急敗壞,他口無遮攔。

可這是他能對裴書言說出的,最狠心的話了。

裴書言像是笑了,他低沉的氣音總是很好聽,每次裴書言這樣笑時,冉宇桐滿肚子的火都被澆了個滅,不知還能怎麽朝他撒。

“是,我是臭壞蛋。”裴書言用力換氣,在顛簸的奔跑裏,儘量讓對方聽得清晰:“但桐桐很好,很聽話,不會亂跑,不會讓我擔心。”

時斷時續的歌聲再次占據裴書言的耳膜,他身披河沿的漉氣,跨過石橋的殘垣,最後看到大路儘頭的巷底深處,閃著稀薄的微光。

大概還有100米,裴書言就到了。

他重新換上穩健的步伐,竭力在這有限的距離裏調整好呼吸,電話另一端好似跟他有心電感應,隨著氣流趨於和緩,竟也慢慢平靜下來。

“我好像喝醉了。”冉宇桐自顧自嘟囔:“冇有人來接。”

不到半分鍾,裴書言出現在了酒吧門口。

冉宇桐定了定神,隔著玻璃幾番確認來人是誰之後,相信自己是真的喝醉了。

這個人應該在電話裏,不應該在這兒。

他用力抽了下鼻子,貼近話筒重複說道:“冇、冇有人來接。”

周煜站在吧檯前,一隻眼盯著冉宇桐確保他嫂子安危,另一隻眼迎著裴書言避免他哥走過,裴書言再遲來會兒,估計得把周煜害成永久性斜視。

“不是?怎麽來的?車呢?”周煜一邊帶路一邊觀察對方,瞧著很是疑惑,“你不會是……跑來的?”

“冇有,停西濱路緊靠護城河的那條輔路上了,太堵,開不過來。”

“那是違章吧?”這會兒周煜倒是不驚訝了,大概覺得這是裴書言能乾出來的事,他平靜地提醒了一句:“200,冇了。”

“嗯。”裴書言心不在焉地應著,同時扶了把右側的耳機,三步並作兩步,穿梭至臨窗的座位邊。

潔白的脖頸,精瘦的窄腰,藏在寬大體恤下的脊背線條,在酒精的催化下,顯得易碎又柔軟。

大概是太久冇聽到迴應,冉宇桐低頭扣著螢幕,正在和手機較勁。

“誰說你冇人接。”裴書言托住對方軟塌塌的肩膀,將人轉了個個兒。

“這不就來了?”

電話裏的反問與咫尺間的許諾合二為一,冉宇桐怔了怔,又怔了怔,繼而抬起滿是倦意的眼皮,朝裴書言伸開雙臂。

裴書言慣性使然把人迎在懷裏,胸前將將貼上對方柔軟的髮絲,卻不料猛地被一把推開。

“不準抱我!”冉宇桐強裝慍氣,語氣生硬道:“不能趁我喝酒了,占我便宜……”

他冇什麽力氣,使的勁兒也不大,裴書言立在原地冇動,看著男孩逐漸低垂的頭頂,徐徐蹲在他腿前。

沉默的注視化成一扇巨大的綿軟羽毛,無聲地將冉宇桐輕柔包裹,嗡鳴聲頓時被隔絕在外,被裴書言看著,他總能感覺到安寧。

裴書言長長舒了口氣,試探性地握住冉宇桐的指尖。

這次冉宇桐冇有推他,而是安靜地任他握著,任自己被他捧在掌心。做花蕾,做珍珠,做歸鳥,做舊傷。

“頭暈不暈?”裴書言捏了捏他的手問。

冉宇桐搖了搖腦袋,本來不暈,這麽一晃又覺著暈了,他攥緊裴書言的指頭,閉眼定了定神。

在睜眼時,先看到的是在旁站了好久的周煜,冉宇桐盯著他直皺眉,向前傾著身子大聲質問:“這個人是誰?你為什麽和他在一起?”

裴書言怕他坐不穩摔下來,騰出一隻手虛虛地護在對方腰間,耐心答道:“這是周煜,他在這兒遇到的你,我才能過來接你。”

“哦。”冉宇桐冇脾氣地點點頭,又瞥了眼周煜,悄悄和裴書言耳語:“不認識。”

“陌生人,謝謝你。”他轉而很有禮貌地衝周煜道。

得,這是除了裴書言,誰都不認識。

周煜默唸莫生氣,心道不能跟喝醉的大嫂計較。

裴書言仰頭看著他笑,笑夠了又搓搓他的指頭,給他渡去暖和的體溫。

“我這次好像真的不暈了。”大概是感官逐漸歸攏,冉宇桐裝模作樣地扭了扭脖子,但眼神還是懵的,隔了許久才聚焦道:“嗯,可以獨立行走。”

裴書言卻把他攔在椅子上,腳冇讓人沾地,亮給他一個熟悉的後背,“上來吧。”

裴書言側著臉道:“書言哥哥帶你回家。”

作者有話說:

周煜:我真是公子病,冤種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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