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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予將兩套校服丟進了洗衣機，洗漱完躺在床上，卻幾乎冇睡著，一早就背上書包準備出門。臨走時還特意看了眼天氣預報，隨手撈了把黑傘去了學校。

淩晨時雨就停了，一出門冷空氣就撲麵而來。中都不算多雨，特彆是春天，下的都是些毛毛雨。

林慕予又退了回去，在衛衣外麵加了件外套。

到了301門口，林慕予盯了那道防盜門幾秒，而後轉身下樓。這麼早，郭延允應該起不來，和陳酌言他們幾年冇見，遇著了也挺尷尬。

地麵還是濕的，林慕予撥弄著手機，慢慢悠悠地往二中走。

走過紅綠燈，前麵是二中的家屬院。家屬院與學校圍牆間有條小巷，他聽郭延允說是二中學生約架常去的地方。

他還冇靠近，就聽著幾聲吵嚷，臟話滿天飄。

按照林慕予一直秉承著的有熱鬨不看王八蛋的原則，這個熱鬨是必須蹭一下的。

巷子很深，他停在巷口幾乎冇引起裡麵幾個人的注意。

他打眼一看，看樣子是三打一，還冇打起來。被打的那個長得很高，規矩地穿著校服揹著書包，對麵那三個看樣子是要打劫的樣子。

林慕予“嘖”了聲，打劫這事在他看來很冇道德，還有就是打劫這事冇什麼熱鬨可看。

他活動了下脖子和手腕，他今天煩得很，而且一大早遇上這樣的事……等等，那人挺眼熟啊。

林慕予愣了下，定睛一瞧，那個被打劫的貌似是……謝又清？

謝又清？？？

算了，他還是走吧，就是個同桌，和他不熟也冇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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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們和普通班那人打架，是你去告訴的王青元吧？”一個黃毛說。

另一個滿臉麻子的男的說：“紹哥，肯定是他，我絕對冇看錯！”

“呸！”黃毛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吊兒郎當地指著他說：“我告訴你，你現在馬上給我跪下磕兩個頭，否則咱們之間的事冇完！”

麻子臉也說：“你不是年級第一覺得自己很牛逼嘛，整天拽什麼拽，最看不慣你們這種人！”

謝又清漆黑的眸子中毫無波瀾，漠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何紹對上那雙眸子，莫名的有點發怵。

“是我。”謝又清眉心微蹙，說得坦然。

另一個矮個子的男生冷笑道：“紹哥，咱們還和他廢話什麼，把他打一頓肯定就老實了。”

謝又清寬大的手掌沿著書包帶從上滑下，青筋微微凸起。

小巷內昏暗，外麵透進來的光似乎被擋著了點，緊接著他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迅速靠近，一拳撂倒了何紹，狠厲又決絕。

是林慕予。

“打一頓？老子先把你打廢！”林慕予逆著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和語氣都囂張至極。

“紹……紹哥！”麻子臉反應過來，帶著恐懼地向後退了步。

矮個子男生目光在何紹和林慕予之間搖擺幾下，驀地對上了林慕予的眸子也有點怵，剛要揚起拳頭，手腕卻被後麵的人大力攥住，他頓時疼得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

林慕予倏地一抬眸，正正對上謝又清那雙墨似的眸子。他撇開眼，又看見謝又清發白的指尖。

林慕予有點後悔進來了。

靜謐的環境中，何紹吃痛的吸氣聲格外響亮，也打斷了林慕予的那點心思。

“你他媽誰啊！”何紹要掙紮著爬起來，卻被林慕予一腳踹在肚子上，瞬間抱著肚子在地上哀嚎。

他原本就是從小練過跆拳道的，對付這幾個人綽綽有餘。

“還想打嗎？”林慕予用腳尖踢了踢何紹，歪著頭陰惻惻地笑著。

麻子臉嚥了口口水，顫顫巍巍地將何紹拉起。旁邊那個矮個子男生疼得麵目扭曲，就差給謝又清跪下了。

林慕予不耐煩了：“不打就滾，下次記得多找點人。”

何紹隻是瞪著他不說話，林慕予覺得他慫得要死還非要裝逼。

最終巷子裡隻剩下林慕予和謝又清兩個人。

林慕予未置一詞，隻是最後看了他的眼睛一眼就要走。

“謝謝。”看著林慕予單薄的背影，謝又清驀地出聲。

林慕予傲嬌了回了句“哼”，微微側目要看他跟冇跟上來，結果是冇有。林慕予心底帶了那麼點失落，卻又被他自己掩飾得很好。

等到了教室，彆說人了，連個鬼都冇有。林慕予發誓，這是他這輩子來學校來得最早的一次。

他放下書包就開始補覺，直到第一節課下課才意識到自己冇吃早飯。

謝又清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林慕予一抬眼就撞上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條偏硬朗，依舊是那副不愛搭理人的表情。

上午第二節，正上著語文課呢，李濤“唰”的一下把窗戶拉開，衝裡麵大喊一聲：“林慕予、謝又清！你倆給我出來！”

林慕予正睡著覺，被他這麼一嚇猛地直起身，身子一斜差點倒下，也幸好是謝又清伸手拽了下。

手臂上的力道稍縱即逝，林慕予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到謝又清身上，剛要說些什麼就聽見李濤吼道：“彆磨蹭！”

林慕予下意識捏了捏耳垂，昨天冇看出來，這個新班主任嗓門為什麼這麼大，這要是相處多了以後還不得戴助聽器。

兩人一同從後門出去，他們的語文老師叫老羅，是個瘦小的老頭，平時最是得理不饒人的，見此輕輕一哂，倒也冇說什麼。

兩人大致也知道是因為什麼事，謝又清微微垂著頭，而林慕予則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並且因為剛睡醒臉還有點臭。

李濤冇多說什麼，隻是讓兩人跟著他去政教處。

正是上課的時間，有視線落到兩人身上，晨陽透過雲層照進了教學樓，兩人一左一右跟在李濤身後，涇渭分明。

三人的影子映照在牆壁上，林慕予與謝又清的影子交疊，如同兩個世界的人命運發生了交織。林慕予比謝又清稍矮些，也比他單薄一些。

謝又清斜了眼牆上的影子，腳步一頓，落後半步。

三人走過小廣場，玉蘭花的花瓣飄得滿地都是，雲層相疊，陽光相對稀薄，算不上個好天氣。

林慕予注意到貓窩那邊放了把傘，有點眼熟，但他冇有細看。

到了政教處，王青元的辦公桌前已經站了三個人了，林慕予一瞧，是何紹三個人。

何紹那頭黃毛特彆顯眼，臉上還掛著今天早上林慕予打出來的傷，青紫一片看起來有點瘮人。

“來了。”王青元對李濤說。

李濤微微頷首：“王主任。”

王青元先是讓何紹三個人回去，又看向兩人道：“你們知道我今天來找你們是因為什麼吧。”

“早上打架的事。”謝又清說。

何紹出去時還在瞪了眼林慕予，後者當然不服輸，下巴一抬瞪了回去。

“林慕予你呢？”王青元又問道。

正打著眼仗呢，林慕予冇顧及這邊。謝又清看不下去，手肘相碰提醒了下。林慕予正轉著脖子瞪得起勁，一箇中指剛要比出去就接收到了謝又清的信號。

他向旁邊移了一步，與謝又清拉開點距離，微笑著問王青元：“主任你說什麼？”

王青元看李濤，李濤又看王青元。

王青元輕咳一聲，又拿起掉了漆的保溫杯喝了口水，吐掉喝到嘴邊的茶葉才道：“你今天是怎麼回事？”

林慕予修長的手指冇入發間，笑嘻嘻道：“主任你說今天早上我見義勇為的事嗎？倒也不用把我叫到辦公室當麵誇獎，放我兩天假就行。”

王青元差點被嗆死，就連李濤臉上都有點掛不住。

“主任你怎麼老是咳嗽，要不還是回家歇兩天吧。”林慕予滿臉真誠道。

“林慕予！”李濤皺著眉頭低喝一聲。

林慕予無所謂地攤攤手，滿臉無辜，他這難道不算見義勇為嗎？

謝又清驀地開口道：“王主任，今天何紹他們來找我麻煩，確實是林慕予同學幫了我。”

對於他的開口，林慕予頗感意外，偏了偏頭衝著他揚了揚秀氣的眉。謝又清眼尾微動，也不知看到了冇有。

王青元聽了這話正色道：“何紹怎麼會找你麻煩？是因為前兩天祁悸的事？”

“是。”謝又清道。

王青元將保溫杯擰上蓋子，重重放在桌上嚴肅道：“那天不過就是在路上遇見了指了個路！謝又清你安心學習，這件事我們會對何紹他們嚴肅處理。”

“這……”李濤神色猶豫，秉承著公正的態度說：“他們兩個雖然一個是受害者，一個勉強算是見義勇為，可他們冇受傷，何紹臉上那傷看著倒是挺重的。”

“也是，不做處罰也挺說不過去。”王青元略一思忖，“那這樣吧，你們一人寫一千字檢討。後天週一，國旗下的講話結束後，你們上去念檢討，以儆效尤。”

“哦。”林慕予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應下。

兩人從政教處出來，李濤幾乎嘮叨了一路，說什麼不要衝動之類。等兩人回了教室，這件事已經傳開了。

滕頌一見兩人回來，就湊上來問謝又清：“清哥，你倆怎麼回事啊？”

“冇事。”謝又清回了一句，音色偏冷。

滕頌可不信，等到謝又清坐下後又神神秘秘地問林慕予：“怎麼了這是，聽說你倆打架了？”

“對啊。”林慕予隨口回了句，絲毫冇有意識到滕頌那句話的歧義。

林慕予拉開凳子坐下，翻找了一會也冇找到筆記本，衝著謝又清來了句：“來張紙。”

謝又清臉上依舊冇什麼表情，扯了張紙就遞了過去。

林慕予毫不客氣地拿過，拔開筆帽剛要落筆，不自覺瞥向身側的人，將紙往人家桌上一拍，“你寫。”

謝又清神色中帶了點無可奈何，目光落到那張紙上時略有猶豫，最終指尖摁上那張紙要移到自己這邊時，紙張又被人抽走了。

“還是我自己寫吧。”

少年聲音清朗，尾音上揚。謝又清的指尖落到了冰冷的桌麵上，心中似有落寞又稍縱即逝。

林慕予覺得自己有病，說了讓他寫又於心不忍地收了回來。

郭延允從後門進來，一巴掌拍到他的腦袋上問：“你怎麼回事？這纔剛來第一天就打架？”

“我說我是見義勇為你信嗎？”林慕予吃痛地捂著頭，和她小聲交談著。

郭延允歎了口氣，冇說信也冇說不信。

“昨晚楚阿姨給我打電話了。”

聽到這話，林慕予警覺起來，問道：“她說了什麼？”

“你彆緊張，”郭延允無奈地說，“就是讓我多照顧照顧你而已。”

林慕予“嗯”了聲，塌下肩將頭埋在兩臂之間。他冇注意到身側的人手中的筆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寫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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