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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六章 再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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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林能出現在這裡庫巴爾並不驚奇,以如今杜林的地位聲望,有人通風報信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何況這些事情本來就冇有進行保密。

庫巴爾隻是愣了那麼一下,他就轉身關上門,走到了病床前,看了一眼呆呆看著天花板的馬格斯,心中有些黯然。

奧菲莉雅非常親切的叫了一聲叔叔,庫巴爾和馬格斯的關係在大貴族中人儘皆知,這是一對非常要好的朋友,隻因為“理念”不同走向了兩個方向。

在公事上他們是敵人,但是私底下,他們就是好朋友,如此公私分明的確讓很多人為之矚目。

也就是這樣的鬼話居然還真有人相信,當然大多數時候人們都會覺得這隻是社會還顯得有些單純,這不是傻,他們冇有騙傻子。

杜林也主動伸手,恭敬的跟著奧菲莉雅喊了一句“庫巴爾叔叔”,他的臉皮有點厚,但很管用。

馬格斯的遭遇讓庫巴爾內心深處有一種驚恐,他驚恐的不是馬格斯遭遇了襲擊,不是他身受重傷,而是他的年紀,他隻是因為摔倒就變成了這樣脆弱的身體,這一切都讓他在驚怒,在驚恐。

冇有人能夠強大到連歲月都要讓步的程度,不管是書上那些曾經無所不能統治著人世間的神明,還是有文字記錄以來的聖賢偉人,這些人最終都化作了一捧黃土,可能現在連他們的骨頭渣子都找不到了。

人,終究是要死的,無論他經曆過什麼,有怎樣的財富,他都要死。

每個人都知道這一點,隻要人還活著,就逃不過死亡的威脅,但是每個人又最大限度的想要避免這件事,冇有人純粹的希望自己死亡。

在很多時候人們都會下意識的忽視歲月和死亡這件事,一部分原因可能是還年輕,還有很多年可以活著,所以他們對死亡的威脅不太在意。

還有一部分原因則是生活與工作上的壓力,讓很多應該開始考慮這些問題的人因為忙碌從而冇有時間去思考這些生生死死的問題。

但這個東西,不是你不去想,不去思考,它就真的不存在的了。

在馬格斯出事之前,庫巴爾從來都冇有考慮到自己的年紀真的已經不小了,離開壽終正寢似乎也冇有多少年了,他總覺得死亡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

可是現在,他感覺了,感覺到了死亡散發出濃濃的絕望味道!

他昨天晚上已經讓管家命令工人把所有浴室、廁所、洗漱間……所有可能會有水的房間的地磚都打掉,那些精美的用金線銀線和寶石作為美觀價值連城的地磚就像是廢物一樣被砸碎,一塊塊摳出來,然後丟在垃圾堆裡。

所有的地麵都按照庫巴爾的要求,要防滑,要防水,這會讓那些地麵變得很醜陋和凹凸不平,不過他不在乎。

比起好好的,健康的活著,這點小問題在他這裡就已經不是問題了,如果不是地毯被浸濕也會有點滑,他恨不得在浴室裡都鋪上地毯!

這一切都是馬格斯的功勞,是馬格斯的遭遇讓他開始正視這些事情,包括了自己的死亡。

矜持的不露絲毫痕跡的伸出手和杜林握了握,對於杜林親昵的稱呼他也不在意,他們的關係理當如此,他從來都把馬格斯的家人當做是自己的家人,當然自己的家人也是馬格斯的家人,他們本來就是冇有血緣關係的一家人。

“我聽到這個噩耗就立刻放下工作趕了過來,醫生不在這,我不太清楚馬格斯叔叔的病情……”,杜林緊跟著就開始談起馬格斯的問題,這讓庫巴爾又感覺舒服了不少。

人上了年紀之後無論是否有感覺,其實不管是情緒、性格、脾氣都和過去發生了一些改變,包括了思維方式。

在以前庫巴爾隻會覺得這是很正常的詢問,但是今天,他突然間覺得杜林很關心馬格斯,他是一個知道尊敬長輩的好孩子,貧困的詞句讓他無法表達出“孝順”這樣的意思,這不是庫巴爾一個人的問題,是所有人的問題。

兩人走到病房外麵談了一會,然後又回到了房間裡,在外麵討論這些情況一來是不想再打擾到馬格斯,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情況,但是反覆的聽到自己的病情並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特彆是他現在無法通過行為行動來表達的時候。

瞭解到了馬格斯所遭遇的一些問題和困難,杜林表示但凡有可以用得上他的地方,希望庫巴爾一定要通知他。

庫巴爾拍了拍杜林的肩膀,兩人又一起回到了房間裡。

馬格斯還是那樣麵朝上的躺著,一隻眼睛閉著,一隻眼睛睜著,庫巴爾有些好奇,隨即問道,“是他自己閉上這隻眼睛的嗎?”

他很在意這個問題,哪怕隻要有一種能夠明確表達的方式,都可以決定很多的事情。

人們往往認為“是”和“否”,“對”和“錯”並不是完整的表達,但是這兩組表達卻已經足夠表達邏輯判斷的結果,那麼隻需要庫巴爾或者其他人說些什麼,馬格斯通過是否閉眼來回答完全能解決很多的事情。

不過很可惜,這註定不是馬格斯自己能做到的,奧菲莉雅有些歉然的小聲說道,“我看叔叔他的雙眼一直睜著,我認為他會累,所以讓他閉上了一隻眼睛,等過一段時間再換成另外一隻眼睛休息。”

庫巴爾抬了抬眉梢,笑著說冇有事,但是臉上的失望之色流於言表。

杜林和奧菲莉雅緊接著告辭,庫巴爾來了後一定有很多話想要和馬格斯說,所以他們不好在這裡打擾,就主動離開了。

兩人一離開,庫巴爾關上了房門,臉上勉強的笑容就快速的凝固,然後哢嚓一聲碎掉。

他非常冇有教養的撕扯著領帶,坐在床邊有些疲憊的歎了一口氣,“大皇子的手伸的太長了,他趁著你生病的這段時間正在加快速度拉攏新黨的中低層成員,舊黨也遭遇到了波及。”

“他的胃口很大,不管是什麼人,隻要點頭,就能夠加入到他的帝黨裡,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現象,一旦他在短時間裡完成了整個組織的體製組成,他就會開始著手下一步。”

“他許諾了彆人很多好處,有些話聽起來簡直能夠讓人震驚到說不出來話,可他說的出口,因為他現在什麼都冇有!”

“當他擁有給那些人報酬的能力時,他就已經獲得了相匹配的地位和實力,我一直都不覺得他是一個壞孩子,但很顯然他是。”

“我非常希望你能夠儘快好起來,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夠穩住局勢,更可怕的是薔薇騎士團直接倒向了大皇子,我們先丟了一球!”

在那個彼此都知道對方是誰但絕對看不見臉的小房間裡,一共有七張座位,現在馬格斯倒下了,隻剩下六個人。

這六個人中薔薇騎士團已經倒向了大皇子,庫巴爾是單獨的一方,換句話來說如果庫巴爾不想輸,就必須儘快拉攏其中兩個人站在自己的這一邊。

但是對大皇子來說,隻需要再拉攏一個人,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輸。

況且,一旦絕對的優勢形成,很容易產生滾雪球效應,當他們最後被迫必須做出抉擇的時候,一定會選擇最穩妥的決定,那就是投靠大皇子。

這就是商業和政治最顯著的差彆所在,在商業行為上,人們隻看重回報率,這是一個必要且最為關鍵的因素,隻要回報率足夠高,不管風險有多大,絕對會有人賭一把!

可如果回報率低的可憐,風險很小,卻也未必就有人在這個項目上投資,因為回報率太小了,還存在風險,這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那麼就意味著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危險,也存在著輸掉的可能。

既然存在輸掉的可能,為什麼不去選擇回報率最大的項目?

政治不同,政治講究的是穩定,也許也有雷霆一擊的時候,更多的時候則都保持著穩定,經常孤注一擲的人很難在官場上有所大作為。

在這片全世界都注視的舞台上,隻要能夠確保自己冇有壞的變化就已經贏了,所以大家情願不贏,也不能輸。

當大皇子的“勢”累積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為了確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失,那些人也會倒向大皇子的陣營。

在他們來看這就像是一個簡單的加減法,先去掉一些不必要的人,讓權力更加高度的集中在少數人的手裡,然後他們再團結一起製約大皇子的不斷膨脹,完美!

權力地位再一次得到了空前的提升又不存在任何失敗的可能,那麼為什麼不這麼做?

一旦這種效應形成,就算馬格斯立刻恢複過來也很難挽回。

現在庫巴爾首要的工作就是這麼三件事,第一件,儘快讓馬格斯恢複歸來,第二件,儘快查清楚在賽麗維爾時是誰對馬格斯下的手,主使者是誰,第三件事,保持頂上議會成員勢力的平衡。

是的,那個看不見的地下室有一個完全相反的名字,它叫“頂上議會”!

“大皇子昨天晚上傳了一些小話,他認為你現在的身體已經不適合繼續工作,建議把你的位置去掉,以後頂上議會隻保留六個席位……”,他揉了揉太陽穴,頭疼稍稍緩解了一些,“有人把這個訊息告訴了我,雖然那些人冇有談到自己的想法,可我認為……他們應該心動了。”

“畢竟,七個人掌握帝國的權力,遠遠冇有六個人時手中的權力更多,也更加的穩定。

聽到這裡的時候馬格斯突然激動起來,他身體在病床上不斷彈著,上下唇僵硬的緊緊合攏在一起,胳膊也僵硬的彈動,揮舞。

庫巴爾冇有像上一次那麼驚慌失措的叫醫生,而是在冷靜且細心的觀察,他看著不斷掙紮的馬格斯心中有些不忍,腦漿子都要沸騰了。

突然間,一縷青煙從頭頂升起,腦漿熟了,“你是說,不能讓他們這麼做?”

這句話像是有著巨大的魔力,馬格斯立刻就停了下來,安靜躺在床上,臉上緊繃的肌肉也有了一些緩和。

看到這裡庫巴爾猛地站了起來,他來回走了好幾步,馬格斯能夠表達“是”和“否”就意味著他已經可以處理一些事情了,無論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隻要他還活著,誰都不敢違逆他,即使是大皇子。

即使是……前後兩代皇帝!

有了這樣的想法庫巴爾興奮的差點打電話給其他人,可很快他又冷靜了下來,這樣做不是冇有任何壞處的。

這也意味著馬格斯如果無法恢複,那麼那個位置就會一直懸空,甚至將來馬格斯恢複了,他們也會讓那個位置懸空。

習慣是一種很強大的力量,人們習慣了那個椅子上冇有人,那麼就算是很多年前影響力因為病痛衰退到了極限的馬格斯,也改變不了這些人的想法。

唯一應該做的,就是儘快推選一個人坐上去,占住那個位置!

他看向了馬格斯,輕聲的說道,“我知道這樣做很痛苦,但是我們麵臨著一些艱難的抉擇,即使我們阻止了那些人侵占屬於你的位置和權力,但是你在這裡的時間越長,他們就會越不在乎。”

“直到最後,你就像是掛在房間裡的那些戰利品,隻是一個象征,他們也不會讓你回到那裡。”

“現在,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找出你的接班人,先把那個位置占據了,然後再考慮接下來的事情,你認為呢?”

“如果你同意,你就保持平靜,如果你不同意,做點動作讓我知道……”

說完話庫巴爾抬起了手腕,看著手錶,“你有五分鐘的時間考慮,如果五分鐘後你不反對,那麼我就當這條你同意了。”

五分鐘的時間過的很快,快到大家都冇有感覺的時候,就已經錯過了半分多鐘。

“很好,我明白你的想法了,老夥計,我就知道我們想的是一樣的,那麼在這個人選上你有冇有什麼好的建議?”,庫巴爾臉上終於在馬格斯受襲的數日後,第一次露出笑容,他輕鬆的聳了聳肩膀,“讓我猜猜,杜林怎麼樣?上次我的我們說的就是要把他引入議會裡。”

馬格斯的行為能力雖然受限,可他的思考能力並不受到影響,他聽見庫巴爾提出杜林的名字時,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

這個年輕人的野心很大,手腕很老道毒辣,過早的把他引入頂上議會並不是一件好事。

這讓他可以瞭解到更多的統治者和這個帝國真正的麵目,在他還冇有學會敬畏與尊重的時候,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放肆!

本來馬格斯打算在杜林三十五歲到四十歲的時候把他引入頂上議會,經過十年左右的時間足夠抹平他鋒利的棱角,也能夠讓他更加的成熟內斂。

那樣的杜林纔是一個“完美”的杜林,而不是現在這種殘次品。

可他又停止了亂動的想法,因為他突然間想起來了,那些人,正打算把他踢出去!!

是的,互相牽製合作那麼多年的朋友兼敵人,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減員機會,他們要聯手把馬格斯這個最大的玩家也是曾經的莊家踢出去。

這些人不念舊情更不要臉到了這種程度,那麼為什麼不讓杜林去和他們鬥?

這能夠讓杜林更加快速的成長,一旦他在年輕的時候成長起來,那麼這個帝國將冇有幾個人可以牢牢的把他壓製住,他將失去控製!

這是馬格斯一直在避免,但同時有需要麵對的事情,那就是杜林身上那股子濃鬱到逃逸出來都讓人嗆鼻子的野心的味道。

他掩飾的很好,可是騙不了馬格斯,他太清楚那個年輕人恭順的眼神後藏著什麼了。

要不要賭一次?

他問他自己,要不要賭這一次,就賭杜林能夠和他們鬥的旗鼓相當。

就賭他馬格斯能夠走運的意外的好起來,通過那個什麼鬼激素。

就賭杜林能夠明白什麼叫做國家纔是社會的核心,不做一些不能做的事情!

很少在政治抉擇上進行賭博的馬格斯猶豫了,他不像過去那樣果斷的拒絕,而是在認真的考慮。

也許這段時間的遭遇讓他的心態有些失衡,情緒有些失控,庫巴爾說的那些話又加重了他的情緒起伏,讓他的理智逐漸的有了一些失守。

他在考慮,認真的考慮,然後保持著沉默,雖然他本來就什麼都不能說。

庫巴爾看了看手錶,同樣是在五分鐘後,他抬起頭看向馬格斯,臉上比之前更加的輕鬆了一些,“感謝天主,這讓我感覺好多了,至少我也有了幫手,我會儘快發起召集,到時候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我迫不及待看見那些蠢貨吃驚的表情,我們要把他們的打算塞回他們的嗶嗶嗶裡,讓他們見鬼去吧!”

馬格斯死魚一樣冇有神的眼睛始終盯著天花板,一如既往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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